小學整修是幾年前就開始動工,到我那時候就已近結尾;所以男孩只在另一間學校待了一學期,就回到原校繼續完成學業。

    麻雀的子女皆已離巢獨立,牠也卸下了撫育的責任,經常三不五時就跑來找我串門子;總是得等到伴侶上門催促,牠才離情依依地不捨告別。

    某天很稀罕地,兩夫妻同時來訪,麻雀感覺比平時還要呱噪,牠老婆也僅是沉默地待在一旁觀看,沒有平時那種殺氣騰騰的威壓。直至向晚時分,伴侶的一聲啾鳴讓牠住了嘴;我睜開眼,發現對方以哀悽的眼神看著我,這是為什麼呢?

    伴侶再次出聲,並且瞥向天空,順著牠的視線望去,我發現布滿晚霞的空中有群鳥兒正在盤旋飛舞;在那瞬間我明白了,牠們將要啟程前往遙遠的彼方,因此來作最後的道別。

    不知不覺過了將近一個年頭,回想起有麻雀陪伴的這段日子,為我看似永無止盡的生命中帶來了一點樂趣,但這也終究迎來了結束。天下無不散的筵席,況且比起死別來,至少我們都還活著;縱然分隔兩地,這段珍貴的友誼仍會永存於我們心中。

    麻雀拔下牠的一根羽毛,留給我以茲紀念;在小傢伙轉身欲振翅飛翔之際,我撲上前抱住牠,用自己所能表現出的最大誠意,舔拭對方的羽翼。

    無法言語溝通也不打緊,這是我所能想到,最能表達出自己感情的動作;伴侶第三次的啼叫,把我們從感傷中驚醒,千里相送終須一別。

    我舉起我的小小朋友,讓牠自我的雙掌中起飛;在我頭上繞了三圈有餘,麻雀跟牠的伴侶加入了天上遨翔的鳥群。隨著陽光褪去,身影逐漸變小,最終消失在我的視野範圍,再不復見。

    我又恢復成孤獨一人,氣象預報說今晚又有一波強烈冷氣團來襲;或許,會相當冷也說不定。

 

    男孩對大型電玩產生了濃厚興趣,經常一有空就往電子遊樂場所跑;這讓我想起自己以前總是看別人打遊戲機的往事,每次都待很長一段時間,或直到人潮散去我才離開。

    偶爾也會忍不住玩一下,但礙於手頭上的存款不多,加上偏好多人闖關的動作遊戲,實際遊玩的時間大大少於一旁觀看時數;幸好,親戚家就有現成的電子遊樂器,能夠盡情排解我遊戲的欲望。

    一天天過去,一如往常我隱匿自己的行蹤,暗中觀察著男孩的一舉一動;而事情,就這麼突然地發生了。

    這裡是個十字路口,其中一個街角放有兩臺大型電玩供人遊樂;男孩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,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
 

    一個不認識的男孩向我搭訕,誇讚我的手環好漂亮,可以借他看看嗎?我不疑有它,將其脫下來交給對方,結果他一拿到手馬上腳底抹油溜了。

    雖然自己拚命追趕,可是腳程比不上對方,加上不認得巷弄的路徑,三兩下就被甩得不見蹤影;回到遊戲機臺旁,腦中一片空白,不曉得該如何應付這突發狀況。

    沒隔多久,男孩再度現身,以手環為要脅,逼迫我陪他打球、跑腿,甚至偷竊;東西是拿回來了,卻也從此活在擔驚受怕下。因為對方同樣也是自己就讀學校的學生,威脅要把我行竊的污點暴露在大庭廣眾下。

 

    得趁事態惡化前解決才行!如今我當然清楚知道東西藏在什麼地方,首要之務得先引起他注意;我腳步溫吞地走向旁邊的便利商店,以貓的重量無法開啟自動門,只能等待客人進出門的瞬間溜進去。

    我很確定男孩已經看到我,不過他的精神太混亂,無法將注意力完全放在我身上;好不容易等到門打開,我悄悄地避免讓店員發現店裡闖進了個不速之客,迅速走到某個貨物架前,俯下身撈出被放置於此處的手環。

    正當我欣喜地叼著遺失物準備歸還給男孩時,瞥見外頭自己就要跟著那個可惡的壞小孩離開;顧不得形跡敗露,我衝向店門口狂抓玻璃門。此舉立即見效,怒氣沖沖的店員上前來趕我出門,我當然二話不說奪門而出。

    在巷道裡追上兩人,昔日的屈辱使我氣血上湧,把口中的物品暫置一旁,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對方小腿狠咬下去;那傢伙原本還在盤算該如何使喚新到手的玩具,卻猝不及防遭此一擊,回過頭來看到一隻全身炸毛的白貓,張牙舞爪作勢威嚇。

    從未見過這般張狂的貓咪,心裡一害怕就把所有的壞主意通通忘光,只想著離這瘋貓越遠越好,於是拋下男孩自行逃走;眼看搶走自己手環的傢伙就這麼跑了,男孩急得發出低聲的嗚咽,沒想到白貓隨後竟咬著某個東西扔在自己面前,不敢置信地拿起仔細翻看。

    七彩的玻璃珠,不慎碰撞而有缺角的地方,這真的是自己的手環沒錯!抬起頭來想向對方道謝,孰料白貓早已離去。

    為什麼他總是在各種奇怪的場合下出現?這是男孩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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