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晨,小寅懷著略為沉重的心情重新啟程。

    昨天半夜,老貓忽然開始瑟瑟發抖,見此,黃白公貓尋思自己是否有何辦法可替對方祛寒;左思右想,最後還是覺得自個兒的毛最頂用,貓的體溫亦偏高,正可謂是純天然的暖暖包。

    不避諱老貓身上的髒汙,小寅逕自擁住對方,老貓被這突來的舉止嚇了一跳。「你你你...你做什麼!」

    「幫你保暖啊,瞧你抖這麼厲害,我在旁邊都睡不好覺了。」

    「哼,多管閒事的小子,等等被寄居在我身上的跳蚤癢得受不了,可別怪我沒事先警告你!」

    「呵呵,彼此彼此。」

    老貓話雖說得刻薄,卻也明白這是對方的一番好意,自打出娘胎與手足別離後,他已很久很久沒有像這樣跟另一隻貓窩成一團;在身心皆受到實質關懷的情況下,老貓似乎不再畏寒。

    「...謝謝你,小夥子,能在貓生的最後遇見你,真是...太好了...」

 

    待清晨的暖陽洒在身上,小寅打著呵欠醒來,老貓早已仙去多時。

    他表情柔和,嘴角微微上彎,想必離開時,心中已了無牽掛。

 

    趁隙搭上返程的公車,為了避人耳目,黃白公貓躲在座位底下一動也不動;車上擠滿趕著上班上課的人潮,沒人有閒暇餘裕去注意腳邊何時多了一個偷渡客。

    小寅豎直耳朵,仔細聆聽報站的電子聲,以免錯失自己的目的地;黃白公貓決定從出發點重新展開搜索,順道拜會一下花花與灰仔,或許他們已經有幻翼一家的下落也說不定。

    從學生的交談中,小寅方才驚覺日子已來到學期末,即將迎來期望許久的寒假;他不禁莞爾,當貓的日子過於愜意,時間觀念不知不覺中逐漸薄弱,沒主動確認日期,黃白公貓怎會知今夕何夕。

    隨著一站站過去,乘客批次上下,在即將到達小寅預定前往的地點前,電子廣播再次響起公車即將靠站的語音;突然,一個薄片狀的物體掉在黃白公貓眼前,他剛認出那是一張公車卡,原先在小寅面前站著的人便俯下身撿拾他落下的東西。

    好死不死,對方還恰好朝他所在方位瞄了一眼,當即四目相交;那人沒預料到座椅下居然有雙瞳孔瞪視著自己,嚇得失聲大叫。「呃啊!

    他這一聲把車上原本還有些昏昏欲睡的氛圍給徹底驚醒,現場頓時陷入一片騷亂。「什麼?怎麼回事?」「下下下下面...下面有眼睛在瞪我!」「是貓!」「貓!貓在哪?」「唔哇!快把貓趕下車,我最討厭貓了!」

    於是,在公車緩緩進站,車門開啟時,排隊等待上車的群眾,驚訝地目送一隻黃白色大貓搶先竄出車外揚長而去。

 

    小寅氣喘吁吁,這一嚇著實不輕;黃白公貓定下神稍加回憶,剛剛報的站名離自己要去的地方還有幾站的距離,所幸這邊的路他還算熟悉,以貓的腳程走一小時左右即可抵達。

    等呼吸不再那麼急促,重整好態勢後,小寅抖抖毛,抬腳準備出發─

    「琥錦?你是琥錦沒錯吧!」

    黃白公貓停下,面有訝色地望向呼喚自己的那隻貓;對方擁有極深的褐色毛皮,參雜不規則的黑色斑紋,他很確定自己沒見過這隻貓。

    不過,對方叫得出「琥錦」這名字,有可能是原主的舊識,自己該如何回應才好...?

    深褐色虎斑貓等了一會兒,見小寅遲遲沒有反應,失望之情逐漸漫上臉龐,喃喃道。「弄錯了嗎?本以為找這麼久總算有了成果,結果還是落空,要到何時才能找回幻翼的愛侶,讓他們一家團聚呢?」

    驟然聞見關鍵字的黃白公貓猛地豎直雙耳,幾個跳躍衝向對方,險些跟虎斑貓撞個滿懷。「你─你剛剛提到幻翼的名字,是幻翼沒錯吧!」

    「我是說了,怎麼,你認識?」對方後挪少許,稍稍拉開和小寅的距離,換上帶有警戒的眼神打量他。

    黃白公貓熱淚盈眶,激動的情緒溢於言表。「我就是小─琥錦,幻翼還好嗎?我找她們找了好久!」

    「幻翼...勉勉強強吧...小琥錦?還有大琥錦嗎?」深褐色貓不解地問。

    「那...那是...幻翼喜歡這樣稱呼我,畢竟我們是伴侶嘛,她覺得這樣比較親近!」小寅隨便找了個過得去的理由搪塞,並暗自希望沒露出破綻。

    「喔?那你說說,你們的孩子叫什麼,又各自有什麼樣的特徵?」這個問題的答案對黃白公貓來說真是簡單到不行,一路上他不曉得曾向多少隻貓描述過,簡直到了倒背如流的程度。

    聽小寅一項項道出,對方眼中的驚喜亦是愈發深厚。「停!我相信你就是琥錦無誤,跟我來,我馬上帶你去見他!」

    深褐色虎斑貓掉頭走向一條隱蔽小徑,高豎的尾巴不時抖動,揭示著他的好心情,黃白公貓又何嘗不是如此?若非中途在公車上的意外,他又怎能湊巧碰到知曉銀色母貓確切位置的貓?小寅不禁為自己的好運感到慶幸。

    他很快跟上前頭的領路貓,然而,他們沒有察覺到,後方不遠處的陰影中,有誰─默默地把這一切通通看進眼裡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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