拖曳著提袋跑了一陣,氣喘吁吁的小寅停下腳步;幸好這袋子的結構夠結實,否則經這麼一折騰,裡頭的東西非掉光光不可。

    黃白公貓低下頭檢視,雖然碰撞使得內容物有些散亂,大體上還是完好可食用;如他先前所猜測一般,袋中所裝的是高級壽司,不是那種路邊隨便幾十塊便能買到的便宜商品,而是貨真價實使用頂級食材所製成的高檔貨!

    就連在他們家,這種奢侈品亦是難得一見;如今,自己眼前居然有滿滿當當各式各樣的美味等著小寅獨享。黃白公貓抬起腳掌抹抹嘴邊流下的口水,迫不及待地咬開其中一個盒子,正準備大啖美食一飽口福,耳中卻突然傳來枝葉摩擦窸窸窣窣的聲音。

    他回過頭,充滿緊戒地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,咬住袋口隨時準備落跑;接著,一隻偏瘦的黃色虎斑貓探頭出來,原本遲疑的眼神在看到小寅後變成又驚又喜,並且十分親暱地湊上前來與黃白公貓磨蹭脖子。

    驟然碰上此狀況的小寅是一頭霧水,不過他很快就曉得原因何在;因為對方在跟自己打完招呼後,開口便說。「哥哥,怎麼有空回來探望我們?你去見過媽媽和弟弟了嗎?」

 

    而在男孩家中,收拾好被野貓打翻的家具,並準備完午餐的黃太太,瞥了眼樓上的方向,不禁嘆氣。「小寅這孩子,每次放假都愛賴床睡到快中午才肯起來;今天更是連飯都煮好了都還不見人影,越來越誇張!非得好好說說他不可。」

    上樓來到兒子房間門口,她敲敲門。「小寅,吃飯了,聽到了沒有?」沒有回應。「媽媽要進去囉!」

    推開房門,看著棉被底下隆起的一團,黃太太頗為無奈。「吃飯了,媽媽今天做了你最喜歡的麻婆豆腐跟辣炒銀芽香腸,不快點起來趁熱吃,冷了就不好吃了。」還是沒有反應。

    「你這孩子,怎麼都叫不醒...嗯?」掀開棉被,小寅不在裡頭,取而代之的是布丁和皮皮兩隻貓蜷縮著團成一塊睡覺;感到疑惑的她,走上三樓電腦室,仍舊沒有見到兒子的蹤影。

    心中愈發不安的黃太太,急忙衝到一樓的玄關處,打開鞋櫃一看,小寅的外出鞋依然好端端地在原處;這下她開始著急,連忙打電話聯絡自己在外工作的丈夫,詢問他早上是否有看到兒子?然而,得到的答案卻是否定的。

    沒在家裡,早上也沒見到人,難道小寅會在三更半夜光著腳丫子跑出去?聽出妻子慌亂無措的聲調,王先生趕忙安慰她,建議妻子立刻向附近警局備案,自己也會馬上結束手頭上的工作幫忙協尋兒子的下落。

    聽從丈夫的意見,黃太太撥通報警專線,告知自己的孩子無故失蹤;在警方索取小寅的近照時,她立即調出兒子幾個月前生日時拍的相片傳給對方。

    孰料,在接獲小寅的照片後,對面先是沉默半晌,然後開口問了孩童最後的穿著;不明所以的黃太太如實報出,卻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答覆。

    「黃太太,幾小時前有目擊指出,有與您兒子長相打扮近似的小孩肇事逃逸;根據描述,該名男童的表現十分異常,想請問一下,您兒子是否有精神方面的疾病?」

    「我兒子好得很!他沒有病!」驚覺自己失態的黃太太,試圖冷靜下來,以儘量平穩的語氣問。「那麼,最後是誰在哪裡看到像是小寅的人?」

    在得到想要的資訊,跟獲得警方答應會多注意疑似小寅的對象,並將於第一時間通知她後,黃太太給一桌熱騰騰的飯菜蓋上餐罩,她早已沒了吃飯的心思;只見婦人拿起鑰匙,披上薄外套,出門驅車趕往市區。

 

    「我不是你哥哥!」黃白公貓否認。

    「不是...?」黃色虎斑貓繞著小寅轉了一圈,並著重在對方的尾根處嗅了一下,嚇得黃白公貓連連後退。「你你你...你做什麼?!

    「我不會認錯的,你就是我的同胞哥哥琥錦,我是你妹妹琥鈴啊,小時候我們兄妹三貓常一起追逐打鬧的,你忘了?」

    至此,小寅隱隱約約察覺到,他並不是憑空變成了一隻全新的貓,而是極有可能變成某隻世上早已存在的貓咪;但他僅有對方的外表,卻無相關記憶,對於那隻某貓的一切,黃白公貓可謂是一無所知。

    自己該將錯就錯冒充對方嗎?可若本尊突然出現,他這冒牌貨就尷尬了;還是堅持原先的說法?不過既然面前這隻母貓自稱是妹妹,或許她能提供自己一些當貓時的幫助,順帶可以打聽一下關於那隻某貓的事情也說不定,這樣假冒起來亦能更加真實。

    正當小寅仍在猶豫不決,未曾中斷打量他的琥鈴,瞧見黃白公貓的貓臉,忍俊不禁地噗哧一聲。「哥哥,你臉是怎麼搞的,紅通通的一片,剛吃飽還沒來得及洗臉嗎?」

    語畢,黃色虎斑母貓主動湊上前來舔拭小寅的臉,對於這過於親密的舉動,黃白公貓有些接受不能;因此他避開了對方的梳理,自個兒抬起腳掌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就算完事。

    瞅著小寅那越抹越糟的臉,琥鈴無奈地搖了搖頭,既然哥哥不願接受自己的打理,那就隨他吧;黃色虎斑母貓收回舌頭,卻被口中嚐到的澀味苦得又吐了出來。「哥哥,你什麼時候轉了性子吃起果子來了?還專挑味道差的?以前不是老喊『當貓就是要大口吃肉,果子是那些長翅膀的傢伙才會喜歡的邪魔歪道!』?真不像你的作風。」

    黃白公貓聞言亦只能苦笑帶過,總不能說自己抓不到獵物,也不敢吃生食吧;還在試圖去除嘴中澀味的琥鈴,猛然想起什麼,抬頭看了看天色。「糟糕,光顧著聊天敘舊,都這個時間點了,我還沒抓到獵物;窩裡還有兩頭貓崽子等著我回去,不早點把事情辦妥,怕他們耐不住饑擅自跑出來亂闖就壞了!」

    黃色虎斑母貓說完抬腳便準備離去,沒想到哥哥卻忽然叫住她;琥鈴疑惑地轉頭看向黃白公貓,只見小寅拖著提袋,並拍了拍說道。「那個...不介意的話,這些食物我們可以分著吃。」

    琥鈴聽了有些受寵若驚。「這個季節食物可不好找,你確定要把難得的獵物分給我們一家子嗎?」

    「這麼多我一隻貓也吃不完,況且放久了容易變質,還不如趁新鮮大家分一分,沒了頂多再去獵食就好。」

    黃色虎斑母貓望了望他腳下的東西,走過來對著黃白公貓的臉頰用力舔了一下,弄得小寅好不窘迫。「你果然還是那個溫柔的好哥哥,我先代我的孩子們謝謝你了。」

    於是,由琥鈴豎著尾巴在前方領路,黃白公貓咬著袋口跟上,他們一同走向黃色虎斑母貓目前的貓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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